打草苫
小时候,草苫很多,很普遍,几乎家家户户有草苫。夏天,烈日炎炎,蝉鸣声声,村外的河边上,树荫里,一些人就带了草苫,躺在那里歇凉。那时候,在乡下,还没有电,更没有电扇一说,人们纳凉,也就是手摇蒲扇,忽闪忽闪地扇风。草苫与蒲扇,应该是姊妹兄弟,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见证过同一段历史,而今,蒲扇还在,而草苫几乎销声匿迹了。说起草苫,孩子们很纳闷,不知为何物。
打草苫的原料一般为麦稻草,有些地方用稻草,也有用破细的竹篾子的。而我见过的,我父亲打的草苫,都是用的麦稻草。因为,麦稻草透气性能好,光滑,温润,躺上去,感觉很舒服。每年麦收过后,母亲都要挑选些麦秆,将麦穗头上的麦粒砸掉,截断麦秆,然后,用父亲给她做好的多齿梳子,一梳一梳地梳理着麦秆,将麦秆上的叶子梳掉。然后用水泡上,大约要泡一天时间,使麦秆变得柔软。这时,父亲早已备好“麻经”,找来一条板凳,在板凳的一侧,用门板或苇箔挡住,为的是防止“箔坠子”来回摆动,然后,在板凳的两头,放上砖块,找来一个笔直的木棍,用麦秆起好头,并将麻绳坠了砖块,也叫“箔坠子”,压住麦秆,这才开始在板凳上编织,也叫打草苫。草苫的长短和宽窄不尽一致,一般是一米半宽,两米多长,正好可以躺一个人。打的“麻经”也不尽一致,都是根据需要而来的,一般都在七、八道“麻经”。起好头,打草苫也就快了,大约一个半钟头,可以打一领。打好后,将草苫上毛糙的地方,整理一下,让草苫的边边角角和正面,光净明亮,这样,一领草苫就出手了。
记得,小时候,父亲打草苫,都是自个儿用,没有卖过的。而在集市上,也曾见到过卖草苫的,就像卖草帽一样,都是不会打草苫或家里没有种麦的所谓的市民们买走的,乡下纯正的农民,几乎没人买的,也无需买。夏天的夜晚,我们躺在草苫上,仰望星空,天空很高远,渺茫,星光闪闪烁烁,忽而有一颗流行划过,渐渐地滑落到远方,母亲轻轻摇着蒲扇,给我们讲着听来的关于天上的人的神的故事,比如七仙女、比如玉兔、比如二郎神等,讲的我们长大了口,似乎要屏住呼吸,专注地听。偶尔,微风忽来,树叶飒飒作响,顿时,感到这种境界很惬意,很美妙。身下,是草苫散发出的淡淡的麦草的馨香。夜晚,往往就会做一个美妙的梦境,似乎要羽化成仙,飞入太空了。其实,那时候的生活,并不美好,吃穿用度都很困难,打草苫,只不过是农民在物质生活极不丰富,在贫穷的状况下的无奈之举。而今,时光飞逝,岁月流年,我们再无需为打草苫上愁了,人们纳凉,都是从市场上、超市里购买现成的凉席,比起过来的草苫,不仅透气性能好,还更加光滑、凉爽。加之,社会的进步和物质生活的较大丰富,电冰箱、电冰柜、空调、电扇等,也都步入寻常百姓家,打草苫,早已成为过往,被岁月踢入了记忆的忘川。
但是,打草苫,毕竟还是曾经的历史,而历史是不容忘记的。缅怀历史,展望未来,才是我们应该铭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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