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县委副书记去“暗访”:睢宁稻草草苫的亿元产业账
6月17日傍晚，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来到了位于江苏徐州的睢宁县，跟着县委副书记王敏一起“暗访”，就稻草问题的处理进行了一次农村实地调研。
睢宁近几年发展迅速，诸多改革不断，屡获表彰。尤为明显的是，全县的18个镇、街道办事处中，“80”后任职书记、镇长的有11人，干部“年轻化”较为明显。
傍晚18时20分，当记者赶到睢宁县政府时，王敏副书记已在广场上等候。
“为何选择今天傍晚暗访？”记者问。
“一方面，全县小麦等农作物基本收购完毕，工作临近收尾时要更加谨慎，这个时候严防的是烟头等’不小心’；另一方面，这些天乡镇基层干部一直坚守值班，保持24小时，比较辛苦。”王敏说。
曾经变味的“稻草发电”
根据《江苏省人民政府关于全面推进农作物稻草综合利用的意见》，到2017年，形成布局合理、多元利用的稻草综合利用格局，全省稻草综合利用率提高到95%以上，实现全面禁止露天焚烧稻草目标。2014年，因稻草露天焚烧现象严重，南京市高淳区环保局长、桠溪镇党委书记被停职。
多年前，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曾在江苏某市参加了当时号称亚洲最大的稻草发电厂的开工仪式，但1年后再次去调研时，发现稻草在诸多发电原料中占比可以忽略不计。当地的种植户说，“电厂收购稻草给的钱还没有路费多，并且对稻草的样式有要求，捆扎起来的要多少多少斤，而单个农户散装的还不要。”
怎样解释？后来有政府人士告诉记者，地方政府关注的并非是稻草发电和电厂本身，而是通过稻草电厂立项后的“发电指标”，因为这个指标是有“计划”的，即使稻草发电厂因为没有稻草倒闭，也可以将“发电指标”通过项目等方式转移到其他电厂。争取到多少发电指标，是地区和招商引资竞争力的重要标志。
有一点需要说明下，禁止稻草露天焚烧，但不禁止种植户自己拉回家“生火烧饭”，也就是说农户家庭烟囱冒烟不算“烧稻草”，农户自己不想要的稻草才是“收起来的。”
“抓得比其他地方都紧”
车行近半个小时，就来到了第一个暗访的点：睢宁邱集镇禁烧禁抛王庄村指挥部。正好遇到了也正在检查、穿着大裤衩、运动鞋的县环保局长。“环保局是稻草禁烧的第一责任单位，我是第一责任人，县里很重视，抓得比其他地方都紧，不敢大意。”他说。
指挥部的工作人员告诉王敏，除了个别交通不便利的自然村落外，其他都已经收割完毕，正在对稻草打包，没有焚烧的现象。睢宁是农业大县，据统计，2016年农业在全县三产占比为16.9%；全县农田流转和托管占比分别为35.98%、65.2%。所以，农田“成片、集聚”，有利于机械化的收割快速。
鉴于稻草正在“打包”，王敏当即决定将第二个暗访点换成“稻草堆积场”。
大量以机器碾压、尼龙丝捆绑、直径约2米的稻草“大圆饼”（即“打捆稻草”）堆积在一个晒场上，每个“大圆饼”按400斤捆一个，“以前卖给隔壁市的发电厂，每吨可获得40-50元的纯利润，现在不卖了，因为县里建了一个亚洲最大的食用菌生产项目，可以自己消化了”，一名工作人员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睢宁的亿元稻草账怎么算？
问题来了，是谁在做这个生意？又是怎么做的？
从地域种植特点看，睢宁农作物稻草主要为小麦、水稻、玉米3大类。2015年，睢宁县被江苏省政府列为省级的“农作物稻草综合利用试点县”，鼓励各镇（街道）大力发展稻草收储企业，并在此基础上大力推动稻草“燃料化、饲料化、原料化、基料化、肥料化”的“五化”利用，开始试水规模产业。
睢宁的每个乡镇都配套建设了镇级稻草收储中心，由镇政府牵头，与企业签订稻草供应合同，建设存储厂房供各村使用；各村成立村集体领办的稻草收储合作社，共同参与稻草收储，统一负责辖区内的收草、打草、运送等环节；镇政府将全镇小麦稻草集中存储，统一看管，根据市场行情及企业需要，出售给稻草利用企业。
“以前卖给发电厂，250-260元一吨；现在卖过去做食用菌，形成肥料再还田，或者卖给造纸厂，价格最高达到660元／吨”，另一个工作人员补充说，“目前夏忙，稻草多，如果存储到冬天，价格就能上来了。”
那么，市场化运作的主体是什么？王敏介绍，睢宁的每个乡镇都成立了镇农业公司和村集体经济合作社，由这些公司进行稻草综合利用。而所谓“燃料化、饲料化、原料化、基料化、肥料化”，事实上就是稻草综合利用的具体表现。
上述“食用菌”项目，是坐落在官山镇的众友兴和菌业有限公司，对稻草的使用是“基料化、原料化”，每年至少需要消耗小麦稻草8万吨，用来生产食用菌培养基。
账是这样算的：2017年，官山镇全镇小麦种植面积11.2万亩，产小麦稻草2.8万吨；按照当年每吨小麦稻草纯利润200元左右计算，全镇年均小麦稻草可获利560万元左右。
此外，还有乡镇依靠奶牛养殖项目，种植水稻3000亩，每亩水稻年均可消纳发酵冲释的牛尿牛粪3吨，每亩年均增产100公斤左右，按照杂交稻、粳稻市场价分别为1.2元、1.5元计算，每年亩均可增收270元，全年可增收81万元；也有将稻草回收编织草苫（草帘子、草垫子），年均产值可达80万。
根据现场乡镇工作人员的介绍，每个乡镇会根据自己的实践，分别开展不同类别的利用，都能相对应形成不同的产值。
2017年，睢宁县农作物稻草有近百万吨。根据记者一路的了解，综合计算发现，稻草综合利用在睢宁已然形成了亿元产业规模。
王敏告诉记者，一个典型的好处是，根据2017年中央文件要求，稻草综合利用成为了增加村集体经济收入的实践，平均计算，全县可以增加20万／村／年的收入，这同时也是精准扶贫的做法。再通过适当的分配方式，就是直接的按人头现金分红，百姓有了实惠。良性循环，也就不会再有露天烧稻草的现象了。
暗访的第三个点，是农田灌溉用的一条主要河流。充足的水，是全县秧苗育种和栽种的关键。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跟着在沿河两岸几公里范围内的好几个点查看了水质，很清晰。在其中的一个水文站设立的点，王敏发现水位与去年同比略有下降，当即打电话给水利局长。原来，上游有个水利工程在实施，略微影响到水站抽水，“供水一定要保证，水质一定要保证”，王敏在电话中对水利局长说。
三个暗访点交流的时间在15-20分钟，算上路程，整个行程约2个小时。
- 上一篇：草苫温室种黄瓜八忌
- 下一篇：大棚草莓种植:异常天气的草苫管理要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