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草袋
在海丰农场务农时,我们每年都要在春天即将来临的时候,编织一些草袋,以备积绿肥时使用。
刚去农场时,是隆冬季节的阳历二月,无须编织草袋。当时我在一大队的科研队,队长是张慧敏,人很能干,长得也挺靓丽,队副陈幼贞,乒乓打得不赖。转眼到了阳春三月,那日适逢下雨天,本来想美美睡个懒觉,“外国礼拜天”嘛。可是,队长让我们编织草袋,啥叫编织草袋呀,我自然是一头雾水。
在生产队的仓库里,队长已将稻草备好。我们小知青好奇地走到仓库里,老知青个个从仓库里抱了些稻草,径直步入自己的寝室,从容而去。我们这些新人面面相觑,草袋该怎么编织呢?
编织草袋首先要过搓草绳这一关,不然就是无米下炊呀。搓草绳我是第一次,以前没干过,于是我们先开始学着搓草绳。搓草绳看似简单,但真正搓得光滑、搓得结实均匀并不容易。鼓捣了半天,才琢磨了其中的一些“巧开”,这搓草绳一要用力均匀,另外要善于适时加草。开始搓的草绳,怎么看,都是毛毛糙糙、疙疙瘩瘩的,过了半个时辰就逐渐有点模样了。
编草袋最方便的一种,是用根竹竿横着悬在半空,然后用草绳在上面编起来,网袋的形状是菱形的,大小得一致,平面的编织好,再将两头连接起来,下面用草绳扎紧,留下一撮草穗子,袋口的上沿用粗绳串好,这基本上就算完事。
我的作品是大致上完毕了,可瞅瞅别人的,我心中就觉得惭愧,特别有一些女生非常讲究,她们不知在哪搞了个铁环过来,成品的下沿不像我那个有一股草绳穗子,看上去那么“污苏”,人家袋口德下沿多光滑呀,就像个艺术品。可我去哪里搞个铁环呢,我愣在那,过一会,我又将自己的草袋松开重新加工,但其效果总是不尽人意。
记得孩提时代,每逢夏至前,我们弄堂里的小朋友,都喜欢用棉纱线编个小袋,专门用来装蛋的,一般用来装熟鸡蛋,讲究一点的,放个咸鸭蛋。当时物质匮乏,小孩不舍得吃蛋,都将蛋套挂着胸口展示着,小姑娘的蛋套做工就是精细,像个艺术品,男孩哪有这般造化。我们弄堂里有个独养儿子是个人物,我们都叫他小姑娘,平时说话就轻声糯糯的,几乎把听客融化了一般,针线活好生了得,那蛋套做得更是出神入化,不要说我这样笨手笨脚的男生,就是女生也没有一个能同他叫板。这草袋,其实就是放大的蛋套嘛,如当年的“小姑娘”在农场,做草袋肯定是“一级来”。
在积绿肥即将来临的季节,我们每个人至少要准备七八个草袋,才能在积绿肥的时段里游刃有余。草袋是很容易磨损易坏的工具,绿肥的草根是泥土,一满袋的绿肥重量不轻,然后用扁担挑在肩上,一路颠簸送到大田,所以这草袋两三天就要换新的。
我编织草袋的本领很业余,所以每当看到那些编织草袋的高手,我就会情不自禁伫立在一隅,看着他们那双巧手不停地编织,真像个活生生的卓别林,于是一阵阵钦佩之情就会从我的内心深处油然而升。而且编织草袋的高手们,会默默告诉我们一个故事,就是编织草袋的专业选手,往往在其他农活的操作中也是出类拔萃的。